2月7日,沙特阿拉伯领导的多国联军发言人图尔基发表相关声明说,一艘渔船5日在红海海域触水雷爆炸,渔船沉没,船上3人遇难。声明说,胡塞武装埋设和部署的水雷,严重威胁了红海南部海域国际航行安全和国际贸易。
去年12月17日,《福布斯》双周刊网站发表了美国退役海军中校布赖恩·杜拉的撰文,杜拉在文中建议美国海军投入力量发展布雷能力,借助大排量无人潜航器,提高布设水雷的效率。
联系到去年6月在阿曼湾海面上发生的油轮被袭案及争端,这几件事,再次把水雷这种看似古老的武器推进了人们的视野。那么,这种相对“低调”的水中兵器生命力为何如此顽强?当前其发展的进程如何?有没有较好的应对之道?请看相关解读——
说到水雷,人们很容易联想到那些被一根根铁链拴着、悬浮于海水中的大家伙:圆滚滚的脑袋上,分布着不少明显的突起,硕大的形体随着海流微微晃动……
伴随岁月的流逝,水雷实际上也在发生着变化,它的面孔以及各种各样的性能早已今非昔比。不变的,是它的威名。直到如今,水雷的每一次现身,甚至每一次被提及,都可能从一些方面刷新人们的认知。
去年9月30日,英国海军潜水员在泰晤士河口引爆了一颗二战时期遗留下来的水雷。
这是一颗威力相当于800千克的德国造水雷,英海军发言人布朗在一份新闻稿中说:“虽然年代久远,这一水雷的状况非常好。”
二战时期的遗留水雷,历经几十年的岁月沧桑,状况还“非常好”。由此能够管窥水雷的一大优点:“保质期”长。
显然,水雷的优点远不止于此。客观地说,它能在水中战场长久地占有一席之地并拥有顽强生命力,也正是因为它具有种种难以替代的优点。
威力巨大。回望历史,显而易见,即便是技术上的含金量较低的老式水雷也堪称水中“重锤”,会对现代海军舰船构成相当威胁。
1988年,美国的“罗伯茨”号护卫舰经过波斯湾时被一颗水雷炸伤,差点沉没。后经证实,炸伤“罗伯茨”号的竟然是沙俄时期研发的M-08式水雷。
纵然是世界一流战舰,在不怎么起眼的水雷面前,也可能不堪一击。这就是事实。而且,这只是一颗老式水雷的威力。如果将更为先进的水雷成群使用,它们将是“战略级”的水中利器。二战期间,美国对日本实施“饥饿行动”,用上万颗水雷将日本团团围住,使日本丧失了六成以上海上输送能力。
“门槛”较低。水雷特别是老式机械水雷的制作原理简单,大大降低了相关国家研发列装水雷的难度。当前,世界上有50多个国家的军队列装了各式各样的水雷,有30多个国家能制造水雷。虽然当前一些先进水雷如自航水雷等的制造技术难度有所提升,但与研发其他战略武器装备难度相比,水雷的研发总的来说还是相对容易。
隐蔽性强。水雷的布设,可以由水上舰艇、潜艇、轰炸机甚至商船、渔船来完成,不易被发现。布设后,由于它们大多为悬浮状态,处于一定深度的水下,因而较难发现。加上各种新技术新材料的运用,被侦测到和扫除的难度更大。
性价比高。一般来说,水雷的制造成本较低,加上便于储存,因此能大批量地制造、储备和大面积布设。攻,它可拿来封锁敌方重要水域;守,它可以拒敌舰艇于己方雷(防)区之外。论性价比,它是极为划算的水中武器。以1988年在波斯湾触雷的“罗伯茨”号护卫舰为例,它后来的维修费达1亿多美元,击伤它的这枚沙俄时期制造的M-08式水雷,造价不过1500美元。
正因为如此,作为兼具多种优点的水下武器,水雷的生命力虽经岁月磨砺而仍旧顽强,也就不难理解了。
穿过一战的硝烟,二战时期人类对水雷的使用达到巅峰。各参战国投放了成千上万枚不一样的水雷,炸沉各类舰船3700多艘。
这个时期,水雷的种类持续不断的增加,从某些特定的程度上奠定了此后水雷发展的基本格局。按布设后在水中的状态,水雷分为漂雷、锚雷和沉底雷3种。按照引爆方式,分为触发水雷、非触发水雷和控制水雷3种。按照布放方式,分为舰布水雷、空投水雷、潜布水雷等。后来,一些新概念水雷和特种水雷也相继问世。
这些水雷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水雷家族,且随着科学技术发展仍在不断繁衍、壮大。与此同时,它们的发展也呈现出一些共同特点。
从外形上看,水雷的面孔越来越多样化。和早期满脸“疙瘩”的“圆脑袋”造型不同,后期出现的水雷在提升毁伤效能的同时,面孔也悄然在改变,如帽贝水雷就形如倒扣的盆子。为便于安全、高效地投送,一些国家的水雷走向鱼雷化,而有些国家的水雷已经与联合制导炸弹完成“嫁接”。
俄罗斯SMDMII型自航沉底水雷,就是与鱼雷外形极为相似的水雷。它是将水雷的音响与磁性爆炸装置直接装入鱼雷的雷头内制造而成,由鱼雷管发射后,水雷可自行到达布设地点后沉底,进入“伏击”状态。
美军的GBU-62B型水雷兼具增程型“杰达姆”的弹翼和航空制导炸弹的制导组件。它在万米高空投放,可无动力滑翔74千米,以高精度飞抵预设地点。从面孔上看,这型水雷的外部特征更接近于航空炸弹。
从诱发方式上讲,水雷感知的灵敏度在不断的提高。早期靠探知声波、磁场、水压等物理场变化来引爆的水雷,如果受到包括海区水文条件在内的各种外部因素的较大影响,就非常有可能出现“失聪”现象。
为此,水雷的研发者有明确的目的性地进行了改进。一些水雷,如英国马可尼水下系统公司研制的“石鱼”,开始同时采用声波、磁场、水压等多路传感器,大幅度的增加水雷对目标的感知力。今后,随着更先进的联合引信和雷载计算机的运用,新一代水雷感知目标会更加灵敏。
从受控程度上讲,水雷本身也慢慢变得“智能”。早期的水雷常常要载具进入对手水域方可布设,一旦被布设,水雷就“守株待兔”“六亲不认”。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如今的部分水雷已经具备“远程投放”“主动出击”和“辨识敌我”的能力。在对手的防区外被载具释放后,远程自航水雷等还可以自行前往布设区进行部署。
俄罗斯的PMK-1型反潜水雷,可以探测和识别水面舰艇和潜艇,然后借助发射装置,主动对目标发起攻击。美国研制的2020型“海上捕食者”水雷,可通过航路规划自航至指定港口或重要航道的关键航段长期蛰伏,准确发现判别目标,自主锁定,寻的攻击。
与此同时,水雷也在变得更“听话”。英国宇航公司研发的“海胆”水雷装有先进的微信息处理机,能用程序对水雷来控制,“等待”敌舰艇逼近身旁时才爆炸发动袭击。有的水雷则被设计为超出一定条件就会自动失去效用。
现代水雷的持续不断的发展,一方面赋予了布设者更为强大的水中攻防能力,但另一方面,也使得反水雷作战的任务更艰巨。如同二龙相争,水雷与反水雷兵器的水下缠斗愈演愈烈,招法层出不穷。
一些国家在制造水雷的过程中,开始应用新材料,如德国的SMG2水雷采用非磁性材料作壳体,使水雷具有一定的抗探测能力。
日本和德国研制了软体水雷,其雷体采用橡胶等柔软材料,所装炸药有的为液态,不仅外形多变,其声阻与水的声阻也相近,因而更难以探测。
一些国家研发的水雷,以多功能通用水下航行器为载体,如2002年瑞典防务装备局与芬兰合作开发的TMS系统。这一系统既可以变身为一款轻型鱼雷,也可变身为一款水下监视传感器。外形的相似性,更加考验对手的辨识能力。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国家的新概念水雷已进入演示验证阶段。按照设想,这些水雷或将成为信息化作战网络的前端武器节点。虽然仍是以海区控制为目的,但它的发展趋势是更为智能的水中武器。
在作战中,水中的雷场往往不再是由一种型号的水雷组成。采用多种诱发方式的各种水雷混搭在一起,加上潮水的冲刷带动,淤泥的掩埋影响,反水雷作战面临的任务将更为艰巨复杂。
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在水雷持续不断的发展演进的同时,反水雷技术与装备也在不断发展。
除专业人员、受过训练的动物、接触与非接触扫雷装具外,包括声呐、导航定位装置、灭雷具在内的舰载猎雷武器正在成为扫除水雷的主力。
从当前情况去看,发展和使用无人化的反水雷系统是一大趋势。2018年,法国的ECA集团发布过一款“A18-M”中型反水雷自主水下航行器。据称,这款航行器能在智能水雷附近工作而不触发它们。2019年,雷神公司在美海军高技术演习活动中,推出了单次出击一次性扫雷概念。基于已有的猎雷声呐、无人载具、自主部署和回收系统,雷神公司演示了利用“梭鱼”自主扫雷具摧毁水雷的过程。
显然,利用自主无人载具完成发现或摧毁水雷任务,既能使操作人员远离危险,还能实现快速扫雷。
与此同时,以分析水雷内装药分子为主要内容的微痕检测技术方兴未艾,一些空中激光水雷探测系统也正在完善和发展。种种类似技术与装备的发展,正在形成对水雷更强更高效的反制能力。
但是,客观地讲,清除很多类型和不同年代生产的水雷,即使没有干扰,也是一项艰巨复杂的任务。随着现代水雷的不断演进,这种攻防兼备的武器仍将在相当长时期内扮演着让各国海军爱恨交织的水中“重锤”角色。